无畏真君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坟

沁纸花青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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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璋城已近月,天气开始转暖了。虽然早仍有料峭的风,可低伏在路旁的苍杂草间已经能看到渐浓的新。李伯辰马在乡间土路慢慢走着,自己手从旁的山楂树折了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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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发芽,叶子也得怯生生的。那些叶,放里慢慢嚼,初入略有丝甘甜,但随即得有些苦涩。笑了笑,记得小时候倒觉得很好吃。

六七岁的时候,跟着村里的孩子起在这片山间钻钻去,吃早山楂树的叶,吃刚生葱,也吃酸酸的酸姜,到了夏天还有乌溜溜的龙葵、彤彤的覆盆子,以及爬遍了樱树的毛毛虫——但这个吃的,烤熟了也吃。

又想起为此打回——那次是因为吃了种菌子,回到家之只晓得傻笑,连话都说了。

想到这里,又笑了笑,但随也愣了愣。

——倒好像自己真的经历样。

李伯辰低叹气,发现离原那位与共同生活九年的小村越近,头脑中的记忆就越发真实。在无量城的时候,虽然也记得切事,但总觉自己是个旁观者。知那位经历之经历了什么、心里如何想,但只像是在看场场的戏。

可这些天时时就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,受了。想,也许是因为离故居近了吧——那位或许残存于当中的某些意识,因某种难以割舍的,将自己影响得更了些。

想到这里觉得有些惭愧。记得这位在辗转到无量军之,每年都会回乡祭拜。可如今已六年没法概坟都覆杂草了。其实自己此,最初也是为了扫墓祭奠,而是为了追查世。

在无量城时觉得那位天生神,也就只是“天生神”,质比寻常好些。但经历了与徐城战,意识到事可能没那么简单。

风雪剑神想借自己的到自己那位真君那界去“瞧瞧”,却又被惊得仓皇退走——原本觉得自己的那位“真君”就是自己,但如今看,事似乎是这样子的。

真有个强秘灵附在原那位的么?

各种法子,想同可能存在的那位秘灵取得联系,但无所获。于是意识到,得从头开始挖、得先将自己的事搞清楚,往至于像没头的苍蝇般到

这时马在条小溪边。溪潺潺,岸边只残了小片薄脆的冰。李伯辰记得这条溪——沿溪而,就会走到村里,往,则会去往被当地称作“五龙背”的小山,的坟就在半山

想了想,拉缰绳,往走。

了半个时辰,牵马走山坡,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片还挂着枯叶但又生新芽的矮树丛,远远看到那座坟。

本以为坟该覆荒草,可如今看却只覆着土,看起像是被打理愣了愣,想或许是村里坟的时候顺手了这事,毕竟时与邻里的关系还算融洽。

将马拴在树,从马驮着的包裹中取了小坛酒、烛,着走到坟

将这些东西放,先看了看墓碑。面刻着:慈葳之墓。

觉很怪异,既熟悉又陌生。低叹气,取折子将、烛点土里,又在墓掘了个坑,开始慢慢地烧纸钱。

烧了,李伯辰低声:“常夫,可能往能再了。到李国去,还回回得。”

想了想,又:“也算是半个子了有知的话,这些烛纸钱就受用了吧。唉会怪,但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。也有,但在这里没有,是往有机会,定再。”

说到这觉得鼻子发酸,就抹了把眼睛。已经很久没有“想家”了,可如今被熏,觉得心里有些难受。

将余的纸钱都烧了,就摆,跪磕了九个头,又站起拍开酒坛的泥封,将酒慢慢洒在坟

记忆里常葳喜欢喝酒,对于这世的女说,实在是个奇怪的嗜好。但是独自从李国逃到隋国的,心里必有许多酸楚难言之事,借酒浇愁也奇怪。

倒完了酒,李伯辰就拿着酒坛在坟边坐,开始想这些天已想了无数遍的事——常葳是因为什么逃到隋国

倒是对了些推测。

葳生得极为美丽。作为孩子,的相貌如何该是很难评价的。无论美或丑的印象,都会在年累月的相当中被慢慢冲淡,最终只剩个相当主观的模糊评价。

但站在李伯辰如今的角度,却能像旁观者般得较为客观的结论——的美丽略胜陶纯熙,与李丘狐相当。

手洁腻,懂得如何农活。在这村中生活的九年没什么营生,用的全是积蓄。

印象比较刻的段记忆是,七岁那年年时,李伯辰吵着想吃的狮子糖。本也只是随吵吵,谁料那天竟落泪了。李伯辰吓了跳,可午的时候就找了车,带到了镇里去。结果镇没有狮子糖卖,就又找了车,去了府城里。

记得那们在府城里住了九天,遍尝美食。那时候的李伯辰对此事只觉得新奇愉悦,但如今的李伯辰回想,又发现许多节。

吃东西的时候,馋得像个孩子。虽说那时候已经病,致却很。住则在府城中家豪阔的客栈,晚就陌钱,那九天的时间,掉三块银铤——足够这村里的三之家年。

但即如此,似乎也并意,还对客栈多有怨。等重回到家中时,则怅然许久,往整年,还在念叨着那就天的事。有时候又忍住说些“如何如何”之类的话。

由这些节看,应该极好,在李国的时候也许是富豪、官宦家的女子。那么逃隋国,会会因为家中突遭故,因此得已而为之?

倘若如此,那么该是遭了灭门之灾,然仅是家中落的话,可投奔李国的朋故旧,何必到生活习惯与故国截然同的地方呢?且还是隐居在山村里,而非城镇。

可李伯辰搜寻记忆,又发现些说通的地方。常葳曾偶然提起件事,说在李国边境的个城镇,曾吃到种名为“树叶糕”的东西。豆作馅,糯米,外面裹着紫苏蒸制,据说是那里的特产。又说吃那东西的时候,喝的是种名为“蓼酿”的酒。

倘若是因被灭门,被仇路追杀才了隋国,怎么有闲心喝酒呢?

是因为李国被灭这件事——到隋国的时间,是天子兵伐李的三年。

那么是因为的丈夫么?

虽说六国之中李国的男女风气最为开明,可富豪官宦家的小姐因私而被逐家门也是可能发生的事。但是打那位记事起直到九岁,常葳从未提——怀念恋旧之类的话没有,怨也句都没有,仿佛那存在。

如此,李伯辰倒是能够肯定该是私奔或被逐家门那么简单,世之谜的关键点,该在那个男

怎么想,也理清楚其中的逻辑。常葳所的选择、之的这些事,都太反常诡异了。

其实这些事这些子已经翻覆去地思量了好多遍,晓得仅据头脑中的记忆,可能得到什么结果。必须得挖些新的东西。

于是放酒坛,站起了,打算到村中再去打听打听。但刚走了两步,忽然站住,想了想,走到坟堆旁手在土里

土很松,里面有草茎。是将附近的草铲了,又将地的土连草起覆去了层么?

该这么。真打理这坟墓的话,该将草拔了。这么的话,只怕草生得更多。心中忽然跳,想了想,低声:“常夫,恕罪。”

挽起袖子,将手臂用往里面概没入半截臂膀。随即发现坟堆里面的土也很松在土中抓了抓,又——半截臂膀的土里,还有些草茎。

且没有腐烂,甚至其中些还是有点的。

李伯辰气,意识到这只能说明件事——这坟墓被掘开,还就是在最近。

在坟站了,又将被带的土用手培了去,再息几次、勉强自己平静

会是盗墓。常葳逝去之的半年,钱就用光了。隋国时候钱财的确少,可并懂得省着用,加得了重病,最终入土的时候,还是村中的凑的钱。况且如果是村中盗墓,早就盗了,是外,也断然没有盗这起眼的土坟堆的理。

该是有也在追查自己的世。

想到两者——隋国官方和明会。时的路些府城、较的镇子看到了自己的通缉告示,面附有画像。概有五六分像,可号,是很难的。然而官方该这种事——是说,而是可能有究自己世的必。这对抓住自己没什么帮助。

倒更可能是明会中。徐城为璋城会首,且是灵主,这份更层该是清楚的。而自己杀个灵主该会觉得疑解。那些仅仅想抓住自己,更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掉徐城。

如果真是这些的话李伯辰隋律对掘坟墓者是何刑罚,但在,该是罪。

沉默了,低声:“常夫,此事,定给代。”

解了马,慢慢走山去。

还是到村里问问。如果是明会中所为,们该也会去问。担心自己被——这种小地方,该会有通缉告示之类的东西的。也并很担心那里有埋伏如果有,就最好了。

个时辰之远远看到株老槐树。树像是笼着烟,该是树新。李伯辰记得那位七年回乡祭拜的时候,这树是了,没料到如今枯木逢

这该是件喜悦的事,可如今心中愤懑,倒是。那老槐树之该有低矮的石墙,了石墙就是村里,了些。

得片刻到了树,隐约听到吹打声。愣了愣,是村里有去世了么?

然而再听,分辨似乎家,而至少有三家。心头凛,生好的预——这世冬时了,是很常见的事。哪怕个冬天去有三家都在办丧事,也算得稀奇。

问题是,太巧了。常葳的坟墓几天被掘了,村里几天也同时有三家

了马,牵马往走了几步,却又站

原本打算去村里问问,是为了确保没什么疏漏。可如今发生这种事,还是天抛头面。并非担心自己,而担心倘若掘墓者还留有眼线,会给这小村带祸患。

就转了,牵马走路,再行段,转到两株梨树将马系好,自己找了块石头坐杀心已起,如今倒慢慢沉静。北辰帝君似乎的确打算自己什么平静子,也好。这个月倒是又取了六个命,两个是劫的匪徒,四个是打家劫舍、老幼的山贼。

得是替天行,可这世若已无朗朗乾坤,以杀止杀也并非可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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